01
我遇到了我的前男友。
其实也算不上男友，最多算是……有点暧昧的青梅竹马。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
那天我给柏子奇小朋友上完他的私教课，小男孩刚跳完舞，脸蛋红扑扑地和我说再见，我拿了两张纸给他擦完汗，就招手送他下电梯。
没几分钟我也拿了自己的包，准备下班。
刚出电梯口就看见柏子奇还在楼下等人，我正准备过去喊他呢，他等的人就到了。
吵得不行的引擎声戛然而止，一辆酷炫拉风的摩托在他面前停下，车上的人摘了头盔，长腿一跨，就去拿他的包。
我倒是被这一下惊得走不动脚了。
倒也不是被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帅住了，也不是惊艳于人家美色。
也不怪我盯着人家看，毕竟他长得实在是太像我的前男友了。
那眉眼，那鼻子，那嘴，连身上那种桀骜不驯的气质都一模一样。
那人一抬头，恰好就和我对上了眼。
然后我看见他眉一挑，出声：“……季平薇？”
哦豁，还真是。
02
我二十好几的人了，每天还喜欢看些小孩子讲的“超甜小故事”来锻炼自己脚指头的抓握能力。
我和柏远修，实在不瞒你说，那要是七八年前，少说也是能炸掉几个班的恐怖分子。
是的，他就是呼风唤雨的校霸。
而我是小白花。
我现在的形象已经和当初那个小白花没有半点关系了，倒是骑着这么拉风的摩托的柏远修还有几分校霸的影子。
他一手提着柏子奇的书包，一边倚在摩托上，扬着眉看我，漫不经心地：“你变化挺大。”
“谢谢谢谢，你也……”我打量了一下他之后急忙把话吞进肚子里，“你倒是还和以前一样年轻。”
他脸色变了变，没有回我的话，幸好柏子奇小朋友没有让我冷场：“季老师，你认识我叔叔？”
“嗯嗯，”我点点头，“你叔叔和我是高中同学。”
“太好了！”柏子奇咧嘴笑得开怀，他拉着柏远修往我面前拽了拽，“季老师，这就是我上次和你说的单身的想介绍给你的叔叔，你们认识就更好了。”
柏子奇这实诚孩子，上回在前台被同事开玩笑让他听见了，信誓旦旦地说要给我介绍男朋友，谁知道这会还真记得。
我感觉自己头顶直冒汗，平时锻炼灵活的脚趾已经帮我抠出了一套别墅。
感谢柏子奇让我年纪轻轻就拥有了一套房产。
该说不说，当年是我甩的柏远修。
往事实在是不堪回首。
高一的时候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高二的时候好朋友被人骚扰，我瞒着她想去帮她解决一下这件事情，本来我都想好了，像我这样温温柔柔的乖乖女，当然得用言语感化对方。
白费口舌和那人讲了三分钟，我突然觉得有的时候人和人的差距比人和狗的差距还大，握了握拳正准备用拳头让他明白道理，却突然有人喊了一声那人的名字。
“江肖，干嘛呢？”
听不懂人话的江肖喊了一声：“修哥。”
我转过头，便看见了靠在墙上的柏远修。
那是我们的初遇。
少年歪着头倚着墙，懒懒散散的，校服松松垮垮地搭在他的肩上，抬眸看着我们，像只漂亮的猫儿。
高二的柏远修，是叱咤风云的校霸，是凭借着一副好看皮囊成为议论中心的人群焦点，是维持着每门课及格边缘死不读书老师想起就叹气的吊车尾。
也是我眼中的二流子。
我想了想，决定走迂回路线——和柏远修讲道理，然后再让他和江肖讲道理。
“可以让你的朋友不要再骚扰我朋友了吗？”我非常诚恳地看着柏远修。
柏远修的眼神在我身上打了个转，又落在江肖身上，蹙了蹙眉。
江肖着急地解释：“我没骚扰人家呀，你忘了修哥，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女孩，我只是在追她。”
“可是她不喜欢这样。”我看着江肖，眼神不善。
“那我能……”
“江肖。”
江肖住了嘴。
柏远修打了个哈欠：“人家不喜欢，你就不要再这样了。”
“……知道了。”江肖憋了半天，还是答应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有点委屈。
说来也是，毕竟喜欢的女孩子觉得他的追求是骚扰，伤心委屈也难免，不过……哪个正常人会觉得每天板着脸来班上找自己又不说话的男生是在追她。
我对着柏远修道了谢，背着书包准备走，江肖却忽然拉住了我：“那你帮我出个主意嘛。”
“她说毕业之前不谈恋爱。”我拍掉他的手，“你要是等到她毕业你还喜欢的话，自己去找她表白吧。”
后来江肖和我朋友没谈恋爱，倒是我和柏远修成为了好朋友。
送走柏子奇和柏远修我长出一口气。
回家的时候在电梯口接了个电话，那头的人气冲冲的：“季平薇你去哪了，老子想给你个惊喜在你家门口等了你两小时！你倒好，下班这么久了人影都没一个！”
我极速调小话筒音量，以防自己英年早聋：“我到电梯了，你等我下，我就来了。”
随着电梯叮的一声，我一出电梯齐沐就扑上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一手掏钥匙去开门，一边回她：“碰见高中同学了。”
“高中同学？”她跟着我进来，一进门就往沙发上倒，“哪个高中同学？”
“…”
我没回她，去倒了杯水放到她面前，眼看着她喝下一口水，我忽然出声：“柏远修。”
然后如愿以偿看见她一口水呛在喉咙里。我哈哈大笑去拍她背，她咳嗽了几声后就来捶我：“你有病啊谋杀我！？”
“柏远修来找你了？”
“没，”我也倒了杯水喝，“教的一个小孩是他侄子，今天来接孩子放学的时候遇到了。”
“缘分。”齐沐丢下一个词，然后她上下仔细打量了我，重点在我的铁链子和破洞裤上看了几眼，“不过……你现在这形象，柏远修没掉下巴？”
“如今小白花变霸王花了，不过，诶……”齐沐眼珠子一转，直勾勾地盯着我，“薇薇，你老实说，你们俩高中谈恋爱的时候，柏远修有没有把你摁在墙上亲过？”
“……”
我实在是不想搭理她，“有有有，他还和我说，让他亲一口把命都给我。”
齐沐撅了嘴：“那你们俩谈恋爱的时候都干些什么？”
还能干什么？
柏远修平时没事总爱往游戏厅跑，放了学就在台球室和别人打台球，要不就是去网吧打游戏，反正和学习沾边的事情他是一点不干。
我和他截然不同，属于人类高质量学生，放了学就自习，周末都要刷几套题，要是阿数肯爱我，当年我真是愿意把命都给它。
齐沐惊掉下巴：“你们当年就这样谈，我随便逮只公猫逮只母猫都比你们甜蜜。”
“就没有什么情侣之间该做的事情吗？”
“比如……？”
“比如，”齐沐想了想，“约会？”
“没有。”我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
齐沐有些失望。
“你也不想想，我高中时候我爸妈能给我俩约会的机会吗？”
“也是，幸好你现在摆脱了，”齐沐点点头，“不过，要不是你两不像谈恋爱，也不会一年多才被你爸妈发现。”
“最后惨烈分手。”
03
我和柏远修恋爱像小说，分手像小说，唯独谈恋爱的过程不像小说。
偶尔我跟着他去打台球，烟雾缭绕的地下室里，几个和年龄相仿的男生嬉皮笑脸地喊我嫂子，是和柏远修如出一辙的二流子模样。
我点点头算作回应，他们想来逗逗我，拿了杆子问我会不会打。
我还没说话，柏远修已经先帮我答了：“她不会。”
“我们还想和嫂子过几招呢。”
“和她过招？”柏远修掀了眼皮看了他们一眼，仍旧是懒散得不行的样子，“不如跟我过几招？”
“不敢不敢。”
之后哪怕在那里我坐得离他再远，也没有人来骚扰我。
高二下学期的时候，晚上开始上晚自习了，柏远修经常翘自习，上课铃一响他就没了影，下课铃一响他倒是出现地挺及时，就为了送我回家。
同行不过五分钟，我怕被爸妈发现，还剩十分钟的路程我就和他道了别。校园边上的路灯都很亮，来往的路上也有三两学生，每次道别时柏远修就站在那个路灯下，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往前走，就好像，他的影子又陪我走了一段路。
直到几个月后，我到家后放下书包无意间往外一瞥，才看见站在我家楼下仰着头的柏远修。
他身披月光，眼里是万家灯火。
后来高三，我爸妈被班主任喊来学校。
尽管我和伯修远没有恋爱，而且他在我的影响下开始努力学习，但我爸妈还是勒令我远离他，并且为了防止我们友情升级，迅速把我打包送去了国外。
04
虽然说我们跳街舞的平时是不怕人看，但也架不住柏远修过分炽热的目光，简直能射穿两堵墙。
柏子奇一上私教课他就杵在教室外面看，我看过去的时候他就移开目光，连带着我们舞社的老师都认识他了：“柏子奇的家长真是……认真，你平时一给柏子奇上课他就在外面看着。”
小孩儿被他叔叔目光如炬地看了五六节课，有天上课和我讲悄悄话：“老师，要不我和我叔叔说，让他不要总看我们了，他总看着我有点放不开。”
我摸了摸小孩儿的头：“子奇，要是你能过你叔叔这一关，以后你多大的舞台都不会怕了。”
柏子奇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是一场试炼。”
我苦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和落地窗外的人对上了眼，这次他没有移开眼，墨玉般的眸子一眨不眨，只是隔着那道玻璃，他眼里的东西我看不真切。
柏远修的眼睛太漂亮。
像阳光照耀下的黑曜石。
灿烂又深邃。
像能把人吸进去一样。
然后我就被吸进去了，这瞬间有点超出我这个唯物主义者的认知了，吓得我哇哇大叫，双手乱挥，直到床头的手机被我一下扫了下去，砸在地上把我砸醒了。
我长出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安慰自己只是一场梦，然后捡起地上的手机一看。
凌晨两点五十四。
要了老命了。
我把手机一放，准备再次入睡，但只要一闭眼，就是柏远修那双效果堪比两千瓦大灯泡的眼睛。
翻来覆去直到凌晨五点，《大悲咒》已经被我听了一个小时，我觉得我整个人已经得到了升华，只是可惜我过度兴奋的大脑并没有被超度。
被他的眼睛折磨得几天没睡好觉的我终于准备找个时间请他吃饭叙旧。
柏子奇比平日来得早了点，我让他去舞房先拉伸一下，然后去找柏远修。
他站在一柜子奖杯面前，看得认真。
我顺着他目光看过去，看见一排自己早年拿的奖杯，当时开店的时候和人一合计，拿了些摆在舞社里面，现在让他看见还是老脸一红。
“柏远修。”
他回头，看见我：“季老师，有什么事吗？”
我被他这一声季老师喊得头皮发麻：“这周四有空吗，能请你吃个饭吗？”
“吃饭？”
柏远修垂下眼睫，像是在思考什么，几秒后点了点头。
我松了一口气：“你喜欢吃什么？西餐？日料？还是中式？”
“都行。”
“那行，到时候我订。”
为了柏远修，我专门在十香斋订了一桌，这餐厅哪哪都好，除了贵。
本来想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他倒是先打来了。
“我到你楼下了，你下班了吗？”
“下班了，我马上下来。”
我本来以为柏远修会骑着他那辆拉风的摩托车来接我，实不相瞒，我也挺想试一试的。没想到，他是开车来的。
我对车了解不多，但也直觉这辆车不便宜。
“去哪？”
我从地图上调出导航，让他跟着地图走，他接过我的手机瞟了一眼：“十香斋？”
“嗯。”
然后他就不说话了，我也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索性也闭了嘴，靠在车窗上撑着脸。
只是不自觉地，目光又移到他那儿去了。
傍晚路上有些堵车，柏远修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靠在车窗撑着脸，侧脸的线条硬朗却流畅，像雕塑一般。目光一寸一寸划过他的脸，我蓦然在他眼下发现微微细纹。
原来老天对自己这么完美的作品也不会手下留情。
我勾唇笑了笑，忽然惊觉，柏远修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桀骜难驯的少年郎了，我们都长大了。
当年恋爱时，还是一穷二白的学生，他开不起这么好的车，我也不会请他去这么贵的餐厅吃饭。
少年时没什么钱，我也不想用爸妈的钱，干脆和柏远修约好了，不管过生日还是什么节日都不送东西，只要一句祝福就好了。
约定的时候答应的好好的，但柏远修这厮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生日和情人节的礼物都不会少了我的。东西不便宜，我知道是他瞒着我去打工买的，想说他又不忍心，只好小心翼翼地收好。
而我送过他最贵的礼物，也不过是一套亲手织的围巾手套。
柏远修的身体和铁打的一样，我为了御寒裹成一个球的时候他还穿得和秋天没什么两样，让他加衣服他只会说不冷。我没办法，买了一团毛线给他织围巾，剩下一些又给他织了手套，恶趣味地都选了粉红色。
他也不说什么，每天都乖乖带着。
晚自习下课，他在校门口等我，我远远地就能看见那个修长的身影，围着一圈显眼的粉红色毛绒围巾。
又乖又野。
柏远修在楼下停车，我先去了前台，服务员和我确认预约。
“两位是吧，我……”
他的话讲到一半，忽然停下了，我好奇地看他，却发现他瞪大了眼睛往我身后看，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没什么表情的柏远修。
“怎么了？”
“啊，没什么”服务员一瞬间脸色恢复如常，“您预约的两位，往里走，有人帮您带路。”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侍者将我们带到位置，刚要过来帮我来拉座位，柏远修已经先他一步，我赶紧坐下：“谢谢谢谢……”
点完餐后，我感觉场面一下又冷下来。这个时候，我昨天百度的东西就派上用场了。
《跟前男友聊天首先应该说什么，这三个话题按顺序来》
第一个话题，询问身体状况。
“嗯，最近你身体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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