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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殡仪馆上班的年轻人有编制用YSL大牌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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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除死,无大事。」

今年夏天,电影《人生大事》将镜头对准了入殓师这个群体,让我们知道了这世界上还有一群「种星星的人」。

前不久的《三悦有了新工作》,更是让我们跟着95后遗体化妆师赵三悦,在一个个生死离别的故事中,重新体味死亡和人生。

越来越多的影视作品,让我们开始留意,原来还有这样一群人默默地陪着每个萍水相逢的生命走完最后一程。

而现实生活中,殡葬行业也在慢慢退去神秘的面纱,成为越来越多90甚至95后年轻人的职业选择。

▲《三悦有了新工作》

我们采访了这样一群年轻人:

他们或带着一腔热血、或抱着「月薪过万」的好奇一头扎进这个行业,才发现真实的殡葬业里不仅有「去状惨烈支离破碎」的逝者,还有「被丈夫遗弃在垃圾桶」的人间冷暖,也有「在葬礼上放蹦迪神曲」的奇思妙想……

我们也发现,这样一群每天与死神打交道的年轻人,正在用他们独有的视角,重新审视传统殡葬行业;

并试图注入新的活力,去唤醒更多人对逝者、对于认真告别的重视,屡屡打破我们对于这个行业的讳莫如深等刻板印象。

他们对「生」的通透理解、对「死」的体面尊重,让我们对「身后事」有了完全不一样的了解……

殡仪馆也有考编、需要专业对口

「没有月薪过万,

但我越来越喜欢这份工作」

从年开始学习「现代殡葬技术与管理」专业算起,我做这一行已经5年多了。

我当初之所以报考这个专业,完全是因为好奇,和听人说毕业后好就业,而且可以「月薪过万」。

作为全国最早开设殡葬专业的院校,我们年级有多人。同学当中有人和我一样是冲着「就业」来的,有人是家里就是做这一行的,也有人是因为经历过亲人的离世难以释怀,所以想进到这个行业中来,寻求一种疏解。

入学前,我以为这个专业也会和网上说的医学生那样,接触到福尔马林泡的器官、遗体。

真正上课后才发现,我们专业学的还是理论化的内容比较多。比如挽联的写作、书写、礼仪主持、如何与家属沟通、各地的丧葬习俗,也会接触遗体分辨、防腐整容、缝合等等。

▲茶泉灵在练习缝合

真正开始实践是年11月份去广西实习。第一次实习的我,就被分到来遗体接运部。

我到现在还记得第一天接运遗体时的场景。

医院的太平间是在地下车库里,除了门口有一盏接触不良的灯,周围一切都是昏暗的,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家属的哭声。

那位逝者刚从冰柜里拉出来,身上结了一层白色的霜。当我刚把遗体抬起来一点点,我的手套就立刻粘在他身上。老实讲,我当时真的被吓到了,还以为遇到了什么「逝者不愿意离开」的灵异事件。

我的师父倒是非常淡定,他告诉我,就像冬天舔铁栏杆会粘舌头,遗体冻久了会非常非常凉,而我的手是热的,所以会被粘上,换副手套就好了。

当时的我也不敢多问,以为每个遗体都是这样。结果不到半小时,我们去接另一位逝者,当我把手伸到他腋下的时候,竟然热得有点烫手!

我问师父,这个人是不是还没死啊。师父说,不可能,一定是医学上判定死亡之后才会给殡仪馆打电话让我们来接。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人死了之后,是会一点点慢慢变冷的。

▲茶泉灵在为逝者穿衣

实习的那一个月,我接触到了各种各样的逝者,有车祸的、有刑事案件的、有老人、也有很小很小的婴儿,甚至还有流产的胚胎。

有一天我去接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逝者,身份证照片上的她看起来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年轻人,但当我见到她时,她已经瘦得只剩下一个骨架子,脸是蜡黄的,头发也掉光了。

那时的我刚上大一,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还在憧憬十年之后我会是什么样子。她的离世给了我一个很大的冲击,人生无常,也许我活不到28岁呢?

我现在是一名入殓师,工作日常就是给遗体清理、穿衣服化妆、有些需要缝合、填充和修复,也有一些家属会要求给逝者做遗体SPA。

电影《入殓师》里说:

死亡就是一扇门,它不意味着生命的结束,而是穿过它进入另一阶段。

我呢,作为守门人,送很多人穿过那扇门,对他们说声,路上小心,我们后会有期。

而我正在做的,就是让逝者体面地离开,让活着的人宽慰。

有一次,我们从垃圾桶里接到了一位逝者。

是的,垃圾桶——她被她丈夫遗弃了。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女孩子一开始结婚的时候家里并不同意,婚后她的丈夫每天打牌、喝酒,一点也不顾家。当她重病后,竟然还把她扔在了垃圾桶里。

在他们办理业务的资料里面,有一份谅解书。上面大概意思是说,如果这个男人可以好好地把他们不到一岁的孩子带大,女孩的父母可以暂时原谅她。

能让她干净体面地离开,哪怕被家人被这个世界抛弃,我们也不会抛弃她,我希望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丝温暖是我给予她的,当然这也许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给遗体化妆的茶泉灵

今年5、6月份时,我遇到一位车祸去世的逝者。

当时他送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血肉模糊了,肋骨断了两三根、心脏、肺部都裸露在外面,大腿、小腿也断了…从十一点半开始缝合,一直到下午将近五点才完成,整整缝了针。

原本看到丈夫离世的惨状而情绪崩溃的妻子,在看到缝合后的他后,一直在向我们表示感谢,让她的丈夫可以不再支离破碎地离开。

我的工作没有多么高尚伟大,但是当一个满身伤痕的逝者躺在那里,他也想要体面也想要完完整整的,却无法起来帮自己完成时,我愿意尽我所能,让他有尊严地离开。

当我做完这一切的时候,会打心底里为他祝福,为他开心,也替他的亲人们感到一丝宽慰。

▲在做缝合的茶泉灵(右)

入行五年多,我送走了2、3万人。

有些可能只是十分钟二十分钟简单地做个告别;有一些穿衣、洗澡的要一两个小时;如果需要修复,可能五六个小时才能完成。

每当遇到年纪很小、或者和自己年纪相仿的逝者,我总会心里空落落的,总想替他们做些什么。也会更加细致入微地帮他们入殓。

尤其是碰到那种刚满月或者很小的小朋友时,会忍不住在给他洗澡或者穿衣服的时候和他多说说话。也会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偷偷地给他绑一个红绳,希望他平平安安地到另一个世界去,在那里健健康康长大。

工作后我才发现,这份工作没有网传的「一次夜班挣」,当然我也没有月薪过万。在我们这个小县城,这行的工资可能就在4、5千左右。

但我一直觉得我的工作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也越来越喜欢我的工作,从来不会遮遮掩掩。

我的朋友们也都为我骄傲,甚至遇到有人说难听的话,他们会帮我怼回去。我有一个非常非常要好的医生朋友,她在和家人介绍我的时会说:

我是个医生,是生的守护者;而她是个入殓师,是死的守门员。我们是生死这座桥梁两边守桥的人。

小茶总会在我们全力以赴却无能为力的时候出现,让逝去的人体面地离开。所以我不希望你们带着有色眼镜看她、排挤她,相反,应该尊重她,也尊重他的工作。

我这位朋友曾和我说,每次和死神抢人都很难过,所以她想换到妇产科去,去那里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这样,我们就是迎来送往这条路上一头一尾的人。

▲茶泉灵和朋友

我想我会一直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一直从事殡葬相关的工作。

身边也有人劝我考编。

也许大家不知道,殡仪馆是民政局的下属单位,想要进体制,就要考编。比如做防腐之类的一线部门,还需要专业对口才能报考。

但是30岁之前我可能都不会考编。

我更想做的,是一个关于殡葬、关于生命的主题体验。

在这里,你可以看到寿衣、棺木等殡葬用品;也会有VR体验死亡,比如「当你的生命只剩下三分钟,你想做什么」的体验;也会有心理咨询。

因为我发现很多人,他们会把李文亮医生、墨茶这些已经离开我们的人的微博当成树洞,讲述自己生活中的不开心。

我希望我能成为他们的树洞,用我的经历来开导他们。

Tiffany蓝装修、

时髦穿搭、

YSL大牌化妆

「许多阿姨以为我们是时装店,进门才被同伴拉走」

我目前从事市场部的宣传工作,当初接触到这个行业,完全是机缘巧合。

当时的我正在找工作,有朋友和我说,他那里有个工作机会,就是行业有点特殊,不知道我能不能接受。

面试那天,我在公司的马路对面犹豫了好久,对接下来要面对的一切充满了未知和忐忑。

但当我硬着头皮推开公司的大门才发现,与街边的香烛店不一样的是,这里的装修风格很不同,壁橱甚至都是用Tiffany蓝来装饰的,以至于后来还有些阿姨把我们这里当成了成衣店,哈哈。

这让我一下子放松下来。

我家里人也是非常开明的,他们觉得如果我们真的在好好做殡葬,那其实是一件行善积德的好事。

▲小琳公司现在的商品展示区

我到现在都记得,我从业以来参加的第二场追悼会。

那是一个17岁男孩的葬礼。

在父母眼中,他是一个非常聪明,且有着超越同龄人的成熟的孩子。他会各种各样的滑板,喜欢用walkman来听音乐。

追悼会当天,我们在殡仪馆礼厅门口用专业的画架摆满了他生前的画作。从那些抽象的画中,我能非常强烈地感受到孤独,和想要逃离这个世界的无声呐喊——他是因为抑郁症自杀的。

仪式当天他就静静地躺在那里,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其实大众更容易接受老年人的死亡,会觉得生老病死都是人生需要经历的阶段。老年去世后因为各种疾病通常会呈现出两种极端的状态,要么因为腹水整个人肿胀起来,要么就是经历了痛苦的化疗等变得非常干枯凹陷。

但是他不一样,他甚至连胶原蛋白都还没有流失。

看着一个这么年轻,且长相非常清秀的孩子躺在那里,你会感受到鲜活生命逝去所带来的冲击力。

▲《三悦有了新工作》

还有我们公司的一位生命策划师,亲手操办了他父亲的葬礼。

后来有一次我们一起喝酒,这位平时雷厉风行的策划师,突然开始痛哭。他反复说,他只要到高寿老人家里,一定会跪下磕三个头,在尊重这些老人的同时,也希望能为他爸爸行善积德,沾沾这些老人的福气。

因为他爸爸走得太年轻了,50多岁就因病离开了他。

葬礼那天,他选择了《亲》这歌代替了殡仪馆的传统哀乐。

伴随着这首催泪的歌曲,这位策划师层层亲帮他的亲铺棺。慢慢铺到半的时候,原本在哭的他,擦掉了眼泪,摸了摸他爸爸的脸,忍住眼泪笑着对他说:「爸,我答应过你的,我们不难过,我们开的。」

殡葬,不是千篇一律的,在从事这之后能见到更多的可能。

看到的越来越多,经历的越来越多,我真的会觉得世事无常,并且「时刻准备着死亡」,甚至很想自己先写一封遗书,每年或者每隔几年更新一下,把所有事情都回忆和珍藏。

▲小琳的同事在逝者家中搭灵堂

很多人会觉得这行有点吓人,但我并没有任何害怕的感觉。

我只会想,这个人几岁啦,他之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啊,其实如果他醒过来的话,也跟我一样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那这又有什么害怕的呢。

以前入殓师化妆的时候会用油彩颜料去画,煞白的脸,两个大腮红确实很吓人。但是现在,入殓师会让逝者带一点微笑,并且用的化妆品也是和我们一样的,什么YSL、MAC这些牌子,这样出来的妆效就非常自然,一点也不吓人。

而且现在殡葬用的东西也是越来越好看了,我们会特意跑去外地挑选偏向时髦的那种寿,所以这是为什么经常有很多阿姨以为我们是时装店,会进来摸摸看看,然后被同伴拉走。

▲小琳公司的产品

想做好这行,其实并不容易。

我们线的那些同事,24时天手机保持畅通,时刻准备着。不论是在凌晨两点还是凌晨四点,只要接到客户的需求,就要在30秒内接起来,并且尽快的在分钟内穿洗漱出。

比身体随时standby更疲惫的,是随时要面对情绪崩溃的家属和社会的偏见。

我的一位同事曾遇到过家属的不理解,我站在他旁边,都能听到他没开扬声器的手机里传来的指责声,各种难听的话含蓄来讲就是,「你们做殡葬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甚有些客户在我们上沟通时,等到策划师到了之后,他的第反应是「你不要进我家们,你就站在门口跟我讲。」

因为什么,因为觉得我们晦气。

有趣吧?他需要你,但是他嫌你晦气,是完全不冲突的。

这样的偏是社会所固有的,时之间法改变的。所以我们才想把殡葬这个业从暗拉出来,那我们在淤泥里用力拉的时候必定会沾到身脏。

但不能因为这样,就不去做这件事了。我不知道将来会有多少愿意做这件事,但我希望我们「摆渡」可以去开这个头,希望我们这代能把这个业带到阳光下。

眼下,对这些不理解和排斥,我们也就默默抽根烟,消化了情绪再赶往下一个客户那里。

▲追悼会现场

在我们心里,逝者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

个的葬礼只有次,任何点点闪失都是弥补不了的。我们始终在乎的是躺在那里的逝者,论他的是精彩还是平淡奇,都是独一无二的,都值得被尊重。

而且,我们始终认为生死应当是平等的,不能说你在出生啊、结婚的时候风风光光地大办一场,而在离开的时候却如此的仓促。我们无法增加生命的长度,却可以用心增加生命的宽度。

葬礼,是每一个人生画上的完美句号。

越来越多的年轻人

不怕「畅想」身后事:

「用生命唤醒生命,让死亡变得有趣而自然」

我不知道大家对老的「殡葬一条龙」服务有没有了解。

在过去十年间,我送走了三位至亲,他们都是用的一条龙服务,给我的感受也无一例外地「差」。

我曾亲眼目睹一条龙的人是怎么把追悼会主持得乱七八糟还漫天要价,目睹他们像倒垃圾一样把锡箔倒在我姑姑的棺木里,甚至还撒在了她的脸上。

他们冷冰冰地、麻木地、自顾自地走完所有流程,根本不在乎躺在那里的,也曾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然而我们家属面对这一切,总是敢怒不敢言。

因为他们可以因为有你家里的所有信息来威胁你,甚至蛮横地说:「我们追悼会就是这样做的,你爱办不办,不办拉到。」

当时我便萌生了想要进到这个行业里,看看我能不能做些什么的想法。

▲Jade公司完成的铺棺效果图(源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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